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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芬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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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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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照他脸上抽来。陶秉坤躲避不及,啪一声脆响,正抽在嘴上!上嘴唇立刻绽开,流下一注腥红的血。

    “爹!”玉山一声惊呼,赶忙过来护住他。

    陶秉坤舔舔嘴边的血,吼道:“你凭什么打人?”

    那位民兵扬扬皮带:“你他妈还敢犟嘴,不给老子站过去,老子又赏你一皮带!”

    说着又伸手拖他,他不动,那皮带便又挥起来了。台下立时腾起一片闹哄哄的声音。这时姚乡长快步过来,对那民兵说:“要注意政策。把他带到一边来,我要问话。”

    那民兵就瞪陶秉坤一眼,将他带到台左僻静一点的地方。姚乡长将他头上的高帽子取下来,对那民兵说:“还没定他为漏网地主呢,定了再戴不迟。”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陶秉坤对他的好感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姚乡长站到他跟前,手叉在腰里,说:“陶秉坤,你要是悔改,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陶秉坤闭口不言,他不是那么轻易动摇的人。

    姚乡长痛心地说:“你是禄生同志的祖父,是革命干部的家属,怎么要挑头闹退社呢?你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他并没有挑头,但他懒得解释这个,他径直说出自己的想法:“农业社这么搞下去,没有好日子过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说;“农业社才搞两年,你怎么晓得没有好日子过?解放前你搞单干,过好日子没有?搞农业社,是毛主席指出来的金光大道,是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,你连毛主席都不相信了么?解放前,你见过汽车、穿过胶鞋没有?现在,不都有了!建成了社会主义,我们还要建共产主义,到时候家家户户吃白米,穿新衣,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,这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呵!而你,竟要退社,想拉我们时代的后腿!”

    姚乡长越说越愤慨,使他无言以对,但并没有说服他。

    姚乡长说一气后问他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    他把头低下来:“有,在我脑壳上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不解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他想从头帕里翻出那个小本子,手一动,才想起自己被绑着,便说:“请乡长翻一下我脑壳上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便迟迟疑疑地从他头帕里抠出那个小本子来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陶秉坤说:“你仔细看看就晓得了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满腹狐疑地捏着小本子走了,陶秉坤被推到台前要求退社的这伙人里。由于他站在最前面,看上去就像是这伙人的领头。

    斗争大会正式开始,乡党委秦书记走到台中央,举起一个铁皮喇叭筒大声作动员报告。由于喇叭筒冲着台下,所以陶秉坤听来瓮声瓮气,不甚清楚。他茫然地瞟着台下攒动的人头,接着就眺望远处那条沿着山脚蜿蜒而来的公路,公路上的汽车像甲虫一样蠕动着。秦书记的话零零碎碎地落入他耳中:“我们……警惕……打退资本主义势力的猖狂进攻……一定要无情打击……地、富、反、坏、右,你们听着……决没有好下场……”

    直到吴兆武被推到台中央,陶秉坤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。吴兆武浑身筛糠,虾米一样勾着腰。一个民兵对他膝弯处踢了一脚,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。接着,他被剥去了上衣,露出一身比作田人白得多的肉。“吴兆武,你老实不老实?”一把干竹枝举起来了。“我老实我老实。”吴兆武双手伏地,放肆点头。但那竹枝还是呼啸而下,抽在吴兆武赤裸白皙的背上,吴兆武疼得哎哟一声叫。陶秉坤听出了那叫声里的夸张成份,便很有些看不起他,换了他,是根本不会叫的。被人打这并不丑,但你一疼叫告饶,那就丢人现眼了,这就是陶秉坤的荣辱观。尽管吴兆武疼叫连天,有问必答,拷打并没有停止,背上细长的血痕渐渐地密集起来。“吴兆武,你是不是挑唆社员退社了?”吴兆武呜咽道:“呜……是,是,我交待……”唰!竹枝抽下去了:“挑唆了哪些人,快说!”吴兆武全身一颤,双手抱住头:“我说,我说!”吴兆武眼睛朝台左这帮人瞟过来。陶秉坤明显感到他那乞怜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下。果然,吴兆武把他拉扯上了:“我,我挑唆了……陶、陶秉坤。”陶秉坤心中顿时一堵,头皮都麻了,破口大骂道:“狗地主你放狗屁!”但是拷问者和吴兆武都不在乎他的态度,继续往下进行:“还挑唆了谁,快说!”吴兆武一边呻吟,一边将台左这伙人的名字逐个点了出来,有几个他还不认识,但是拷问者告诉了他。拷问停止时,吴兆武背上血肉模糊,已经直不起腰来了。

    这时姚乡长又过来,将陶秉坤拉到后排:“看到了吧?接下来要斗退社的为首分子,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,好汉莫吃眼前亏。”

    陶秉坤说:“我反正一身老肉像松树皮,竹枝子抽不烂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噎得脸都黑了:“若不是看在禄生同志面子,我才懒得劝你呢!明白告诉你吧,你一挨斗,性质就变了,你自己吃苦不说,还要连累你的家人。”

    陶秉坤却问他:“小本子你看了没有?那是什么性质?农业社这号败家子当家,鬼都不信富得起来。”

    姚乡长想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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